2016年9月22日,總部位於深圳大鵬的國家基因庫正式投入運行。這是我國首個且唯一的國家基因庫,也是目前為止世界最大的基因庫。它的發展不僅讓我們瞭解世界萬物的過去,還將影響我們的未來。目前,基因“諾亞方舟”已正式啟航
文|《小康》記者 劉建華 深圳報導
2016年9月22日,位於深圳的國家基因庫正式啟用。
經過5年建設,總部位於深圳大鵬的國家基因庫正式投入運行。這是我國首個且唯一的國家基因庫,也是目前為止世界最大的基因庫。這個被媒體稱為生命時代的“諾亞方舟”的基因庫的運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
這個國家級基因庫無論是從基礎建設、設計、設備還是運營團隊都致力於打造世界一流的基因研究平臺,它的發展不僅讓我們瞭解世界萬物的過去,還將影響我們的未來。目前,基因“諾亞方舟”已正式啟航。
國家基因庫主任梅永紅說,期望國家基因庫在未來的發展中突破瓶頸,用國家最好的力量、最好的基礎,解決國家問題。
“三庫兩平臺”
深圳大鵬新區,一幢梯田式格局的12層大樓依山而建,每層樓外面都有花園,有海景,遙望香港——這就是國家基因庫總部。
國家基因庫整體建築在去年封頂並完成了內部裝修,今年6月18日試運行,對裡面進行了各方面功能的測試,在9月22號正式啟動運營。國家基因庫執行主任、華大基因研究院院長徐訊向《小康》記者介紹說,基因庫主要是在國家發改委、深圳市政府支援下建設的一個大型的集樣本庫、資料庫還有活體庫以及數位化平臺和合成與編輯平臺于一體的大型國家級公眾設施,今後會對外提供基因存儲方面的公共服務。
國家基因庫現在最主要的功能就是“三庫兩平臺”,其一是樣品庫,把各種像疾病類的樣品、動植物多樣性的樣品、種子、細胞保存在液氮罐、冷庫。第二項工作就是把產生的大量與生命相關的科學的資料,包括基因組資料、蛋白質、代謝以及影像這些資料通過伺服器、資料中心進行管理。第三個功能就是活體庫,目前在雲南瑞麗有一個植物園,將來還會拓展更多的植物園、園地和生態保存的地區進行園地的多樣性保護,以及做一些微生物菌種的保藏、種子的保藏。不管是植物園、動物園還是菌種、細胞都是活的。這是“三庫”。
“兩平臺”,即一個是數位化平臺,從樣品裡面提取出生物的關鍵綜合性的資料,讓這個資料能夠實現共用。另外一個平臺就是基因的合成與編輯平臺,希望資料能夠儘快投入應用,像合成生物學、基因編輯這些方面的功能在這裡也會有一個大的共用平臺,把這個基因庫打造成一個綜合的科研和應用中心。同時國家基因庫也開展大規模的全球合作與聯盟,一方面希望把國際的資源都能夠集中起來利用,另外也能集中全球的智力資源,幫我們共同去挖掘資料,能夠把它變成全人類都能使用的資訊和知識。
世界上有很多類似于國家基因庫這樣的機構,比如美國的NCBI、歐洲EBI、日本的DDBJ。如今,國家基因庫資料的輸送量基本上達到NCBI的規模,但是國際的這些基因庫只是資料庫,沒有樣品保存的功能,而我國的國家基因庫不僅有幹庫(資料庫),而且還有濕庫(樣品庫),除了樣品庫之外還有活體庫,像生物多樣性園地保護的植物園、動物園和細胞庫以及菌種保存中心。如果按照綜合性的基因庫來看,目前世界上還沒有這樣的綜合性基因庫,我國是第一家,從樣品保存的規模、存儲量和可訪問的資料量來看我國也是全球最大的。
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告訴《小康》記者,最早是由華大基因提出來要建一個國家基因資料庫。從上世紀90年代就開始呼籲,大家一直有爭議就沒有建起來,2009年,時任科技部部長萬鋼在聽了汪建的彙報後說可以考慮建這個平臺,開始派人調研來做這個事情。但是後來因為有爭議,到了2010年華大基因寫了一個正式的報告送往中南海,在深圳市市長許勤支援下,一個資料庫的幹庫加上了樣本庫,於是就有了活庫、濕庫、幹庫三庫。但是,在基因研究領域深耕多年的汪建意識到,光保存也沒有用,能不能開展研究?所以他又提出來資料庫要成立的話就要把樣本轉化為資料。
基因影響每個人
十幾年來,汪建每年都將健康資料和樣本有意識地保存起來,目前可以說是國家基因庫裡面的第一個用戶。
“因為新生的時候只能抽一點點血,比如10歲的孩子、20歲的年輕人存1升、半升的血液存下來,到了80歲的時候再用。現在已經證明了,兩個老鼠,一個小老鼠,一個老老鼠,把兩個老鼠縫在一塊兒,十天,老老鼠要年輕30%—40%,就是年輕的血液中間有很多年輕的因數。”汪建說,期望可以借此實現人活百歲的目標。
8月26日,在中央的“健康2030”規劃下,全國政協健康調研組在深圳市召開會議,研討如何把殘疾學校辦好。“如果讓我去參會我肯定表示反對,為什麼要辦殘疾人學校?我認為沒有殘疾人,有殘疾人都是酒後開車那些人,自己把自己撞殘的,其他的先天性殘疾都應該基本上遏制住,聾、啞、盲、智障這些都應該得到基本的控制,能不能提出10年、20年之內把它清零?天花疫苗就是一個鐵證,衛生經濟學的價值,今天拿一塊錢未來可以省20塊錢,今天防止了一個遺傳性疾病的孩子出生或者早期進行治療,一個家庭就不會陷入幾十年的痛苦。”汪建說,出生缺陷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是不是基因?基因能不能檢測出來?為什麼不做?障礙在哪裡?汪建認為第一個是認知的障礙,第二審批的速度有一個政策法規的滯後,或者它是一個政策法規的空白區。
在汪建看來,基因研究與控制出生缺陷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繫,現在希望每一個新生兒都應該在孕前、孕中、出生前、出生之後進行檢測,都應該把血液、幹細胞標本保存起來,所以預測預防和保存應該是同步進行。
徐訊也對記者說,很多人曾經對他講,比如有一些罕見病的家族,他們對自己的疾病基因很關心,他們希望通過他們的努力能夠讓大家關注這些疾病,但是以前沒有一個這樣的組織能夠把這些疾病的資訊和樣品集中起來管理,能夠同時把他們連結到科研機構、科研團隊。徐訊說,目前他們已經測了將近三千個家庭,到目前為止新發現的罕見病400種,每一個基因就意味著至少是一種藥物,這些罕見病以前從來不可能被診斷和治療,但是因為這些基因的發現就有了被診斷和治療的可能,所以很多藥物其實最早都是從罕見病基因開始的。徐訊表示,他相信資料庫公開之後訪問最多的還是藥物和疾病研究的機構,像細胞治療也是一樣的,如現在很多幹細胞治療都是要精準治療,那就需要知道它的序列變化是什麼樣的才能精準,而且有的時候需要看它是不是一個疾病位點,是不是要作用的靶向位元點,這些資料未來也會提供大量的參考意義和價值。
“美國最近剛剛批了一個利用基因編輯來做免疫細胞治療的臨床實驗。”徐訊說。
觀念與利益的現實衝突
近年來,無論是警界還是科學界,都試圖利用人體基因找人。
2000年華大基因給國安部寫了一份報告,建議為打拐的兒童免費建立一個資料庫,國安部當時派人來調研,回覆說華大基因沒有資質,2002年,華大基因趕緊去司法部申請了一個具有司法鑒定資質的公司。
2004年,印度洋海嘯,屍橫遍野,這也是華大基因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大的一次死亡事故鑒定。
汪建認為尋找被拐兒童是公益事情,提出全免費,但前述機構是要求收費的。
在汪建看來,現在國家基因庫這樣一個國家級的公益平臺,對推進公益事件或許是一個契機,但是大家要充分意識到這對社會安定、對民生的重要性,這是民生又是民心問題,為什麼不做呢?“一個是認知不到位,一個是利益關係,一牽涉到這些就把一個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
國際上三個大庫的資料是可以共用的、即時的,資料上是沒有區別的,但我們的研究會受制於人。對此汪建認為,在兩年之後,我們的國家基因庫資料量會比他們更大,事實上,早在幾年前,華大基因就提出跟他們全面合作,他們當時也表示出很大的興趣,但因種種原因受阻。
國家基因庫主任梅永紅說,國家基因庫的理事長單位是國家發改委和深圳市,九個部委是我們的理事會,還不是國家的?
梅永紅對《小康》記者說:“儘管我們強調將來我們的國家基因庫有多大的儲存量、有多大的資料量,但是我們也不可能包羅永珍,尤其是在種質資源方面,現在無論是人類還是非人類,大量的種質資源分散在中國大大小小各個層級的機構當中,我們窮其所有也不可能把這些資源都攏到國家基因庫這個體系當中去,所以開展合作,建構聯盟,充分實現基因資源的共建共用應該是未來國家基因庫發展的基本方向。在這個過程當中肯定會存在很多的障礙,現在我瞭解到即使是在體制內,就是在一個單位內部,課題組和課題組之間都不能實現共用,我們經常說哪個資源建構在哪個國家級平臺上,但實際上我們只是停留在概念上,大量的資源最後都是在課題組甚至在個人手上掌握著,沒有一個機構能夠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共建共用。”此前財政部、科技部曾經為此做過一些努力,也有一些進展,但是離我們所期望的狀態還有非常大的差距,希望我們能夠在政策上進行很好的梳理,能夠使得這種國家的資源、這種寶貴的基因資源真正實現共建共用。
基因庫不光是一個資源庫,也是一個研發平臺,國家投資設立這個基因庫實際上就是希望基因資源能夠造福於國人,能夠為生命經濟產業起到支援作用,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也同樣需要有國家戰略或者國家目標來進行導演,能集中優勢力量或者更加開放吸收國外的力量,與之合作,來解決我們在生命經濟或者生命科學當中所面臨的一些問題。最終需要形成一個非常明確、非常清晰的國家戰略,在這樣一種清晰的國家戰略下集合中國的優勢力量,用國家最核心的力量來推動這個目標的實現。
(來源:《《小康》上旬》 2016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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