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兒科學會認為，10歲的孩子就已經需要瞭解人體性特徵，包括青春期的變化、正常發育狀況、身體各部分的正確名稱以及男女兩性差異。
文｜《小康》記者 尤蕾
“我從哪裡來？”
這是一個亙古不變的人類苦苦追尋的哲學問題，但從另一個維度而言，它又是每個人在幼年時的懵懂發問。生命背後的源頭，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或許可以這樣說，性教育是生命教育的基石。但由於種種原因，談性教育色變的情況，並沒有因為時代的發展而有所削減。今年3月初，由北京師範大學性教育課題組設計編寫的《珍愛生命——小學生性教育健康讀本》引發了社會尤其是家長們的質疑。5月，杭州某小學宣佈暫時回收該課本，並表示“將與家長溝通及專家商定後，再決定如何使用這套叢書”。
對孩子，我們應當如何進行性教育？為此不少國家都在努力探索，保護我們的孩子，讓他們健康陽光地長大。
美國：2／3學校進行全面性教育
美國的性教育開始得比較早，無論是年代還是年紀。課堂、媒體以及家庭中，性教育的形式多種多樣，嚴肅活潑。美國兒科學會認為，10歲的孩子就已經需要瞭解人體性特徵，包括青春期的變化、正常發育狀況、身體各部分的正確名稱以及男女兩性差異。
從小學開始，美國的學校就開始涉及性教育課程，如兩性差異、生育等知識，到了初中階段，則講授生育過程、性成熟、性約束等，高中後深入到了愛情、家庭、性疾病等話題。黃萍是一個陪讀媽媽，她的兒子在美國讀高中，一天放學後，一個安全套從兒子的書包中掉出來，當時她就蒙了。結果一打聽才知道，這是性教育課堂上孩子接觸的第一課——認識安全套。“課程結束後，學校還讓學生們都寫了學習心得。”黃萍說。
美國性教育研究機構調查發現，59%的10—12歲青少年的父母給孩子講授過性知識，90%的家庭認為高中應該開設性教育課程，80%的人則認為初中就應開設。對於性教育，美國的學校基本可以分為禁欲性教育和全面性教育兩個派別，就目前情況看，1/3學校選擇前者，2/3學校堅持後者。無論是哪一種模式，都有各自的綱領與教材，教學內容包括兩性生殖系統、青春期知識、懷孕與分娩、防止性傳播疾病與愛滋病、性道德等。有調查表明，大多數美國父母希望學校能夠為孩子提供全面性教育。
美國學校開設性教育課程已經有100餘年的歷史了，是名副其實的先鋒，1913年，美國進行了性教育的首次嘗試。這都得益于科學的進步，1827年科學家們第一次在哺乳動物體內發現了卵子，女性的生理秘密被破解，人類繁衍的知識也更進一步。20世紀20年代，美國有40%的學校開設了有關生理學知識的課程。1975年，美國廣播公司拍攝了一部名為《可培訓的性教育》（The ABC of Sex Education for Trainables）的教育片，這就是美國第一部性教育電視節目。在這部電視短片中，教學老師使用展板的方式向孩子講述兩性身體特徵，並且通過一些手勢解釋細節。在當時，針對男孩和女孩的教育分別是由同性別的老師進行教授。1981年，美國政府還通過了一部《青少年家庭生活法》，以阻止青少年婚前性行為。
對青少年進行性教育指導，不僅是美國學校的責任，更是家長與社會的責任。美國著名的性治療專家皮爾薩博士經常會遇到對此困惑的父母，他指出有效的愛和性教育規則其實很簡單。第一，孩子有了性疑惑，對他們進行性教育的不一定是同一性別的父母，父母都可以跟自己的異性子女聊聊相關話題。第二，不要正襟危坐地專門進行性教育，而是可以由與此相關的電視、電影、新聞報導等自然引出該話題的討論。第三，進行性教育首先應該強調的是能做什麼，同時必須強調不能做的行為。第四，父母觀點一致。最後，性教育並非一生僅此一次。
歐洲：性教育從幼稚園開始
性教育做得最好的是哪裡？也許答案出乎很多人意料，那就是北歐。其中，瑞典是世界上最早開展兒童性教育的國家之一。從1942年開始，瑞典就開始對7歲以上的孩子進行性教育，在性教育工作者艾莉絲·歐特森·延森的鼓勵下，瑞典于1956年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將性教育課設定為必讀科目的國家。1966年，瑞典嘗試了通過電視節目進行性教育。
瑞典的學校性教育教授路徑早就非常明確，小學時，教師會採用啟髮式的教學模式，通過遊戲等把知識融入其中潛移默化地影響學生，內容涉及懷孕生育知識。中學則教授生理與身體機能知識，在8年級階段，不少學校會組織學生開展親密關係討論周或討論月。對於大學生則是更為深入，把重點放在戀愛、避孕與人際交往等方面。不過，與其他國家專門開設課程不同的是，瑞典的性教育是融合在各個課程之中的，例如，生殖知識在生物課上學習，正常的男女肢體接觸是在體育課上通過交誼舞等完成的，文學課上則會討論有關愛情的文學作品，等等。
此外，以學校為主、家庭與社會為輔也是瑞典性教育取得成效的保障。瑞典政府支援了兩百多家青少年健康友好服務診所，事實上，在北歐其他一些國家也有類似機構。從這裡，青少年會獲得安全性行為服務。
瑞典的性教育取得成果舉世公認，這一模式被稱為“避孕教育”，成為世界性教育的典範。通過多年性教育的探索，瑞典無論是少女懷孕率還是青少年感染愛滋病的比例在全球幾乎都是最低的。
與瑞典同在北歐地區的芬蘭也在上個世紀70年代初，將性教育寫進了中小學的教育大綱，甚至將幼稚園也納入了性教育的範疇，在幼稚園裡陳列了性教育圖書，在傳播正確性知識的同時也特別強調性道德教育。《我們的身體》一書現在已經被芬蘭以外的其他國家所熟知，其內容簡潔生動，更像是一個繪本，只不過講述的是性知識，易於幼兒接受。
同樣，在西歐國家，性教育從幼稚園抓起的也不在少數。性教育的一大途徑就是趣味性強的圖書。可能讓中國家長更為熟悉的一本便是德國的《我從哪裡來》，這本書已經被國內出版社翻譯並出版。《我從哪裡來》是兒童情景體驗翻翻書，設計了300個趣味翻頁，通過小主人公湯姆一家即將迎來新生命為引子，以600幅繪圖和文字配合的形式講述了男女兩性不同的生理特徵、懷孕與分娩以及如何處理親子關係等知識。
此外，在德國，6年級的家長將會收到一封來自於校方的信函，這其實是一個性教育課程提綱。提綱大致包括：性教育課程的目標及討論內容；男孩女孩成長中的身體不同；《從男孩到男人》以及《從女孩到女人》講述成長的變化；男女兩性生理特徵；懷孕、避孕以及友誼、愛情與家庭。
曾經在上世紀60年代的英國，離婚率、私生子人數、犯罪率直綫上升，90年代後期，該國出生嬰兒的50%以上是非婚生。以至於英國政府在推廣安全套和安全性行為無果後，效仿了美國禁欲教育一派的做法。但是矯枉過正也會產生不少問題。隨後，英國於2000年開展了SRE (sex and relationship education)的專案，規定所有公立中學都必須上性教育課，隨後範圍擴大到所有中小學，且均為必修。自2000年起，英國15-17歲少女懷孕率從45‰降至20‰左右。
誰也不能否認性教育的重要性與必要性，無論在保護孩子還是安全性行為方面，但是即使在觀念較為開放的西方國家亦常常引起不小的爭議。2008年英國公共電視第四頻道（Channel 4）製作了一檔名為《性教育展覽》（The sex education show）的性教育節目，因其大膽的節目內容引發了英國社會尤其是保守派對其的強烈斥責。同樣的事情也在其他國家不斷被複製，2015年5月，加拿大安大略省自由黨政府出臺的新版中小學性教育大綱引發強烈反對，上萬名家長攜子女罷課一週，抗議該大綱內容露骨。即便是北歐模式，也並非性教育的“理想國”。如何在性教育中找到知識與尺度的平衡點，恐怕各國都還有一段長路要走。
(來源:《《小康》上旬》 2017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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