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在德令哈,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這首詩讓德令哈顯得神秘又充滿魅力,也讓更多人認識了這個青藏鐵路沿線的高原小城。
文/李琳海 張書旗
立春了,高原還在下雪。當你走入位於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德令哈市巴音河畔的海子詩歌陳列館,你的腳步會慢下來,這座擁有青瓦與雕梁的徽派建築講述著海子與這座高原小城的過往。
海子眼裡“雨水中荒涼的城”
1988年夏,詩人海子經過戈壁上的高原小城德令哈,寫下《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1989年,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一座雨水中荒涼的城。”這是海子眼中的高原小鎮。
“一首詩天堂花開,一個人塵世結緣。”在海子詩歌陳列館的門框上,詩人吉狄馬加寫下這樣的對聯。
如今巴音河畔,7噸重的昆侖玉原石上,雕刻著海子的塑像,莊重的塑像與其一側佔地1300餘平方米的海子紀念館交相輝映。同時,20餘首詩作鐫刻在石碑上變成了一部部石書,留在了海子曾經隔窗相望的地方。
“德令哈,這座高原小城,海子眼中一座荒涼的小城,今天卻因為海子的一首詩,進入當代人的視野。”詩歌評論家吳思敬說,太陽、土地、麥地是海子詩歌中經常出現的意境,而擁有草原、馬背、經幡、烈日,以及多民族且文化多樣的高原,則觸動了海子敏感而脆弱的心。
吳思敬認為,從《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七月不遠》等詩作中可以看出,海子曾深深迷戀著高原。
西部文化學者肖雲儒說,在這三江源頭,在這具有山性、水性、詩性與莽性的昆侖山下,是德令哈選擇了海子,也是海子選擇了德令哈。
“這是詩性的生命與詩性的土地互相選擇的結果。”肖雲儒說。
家人常與陌生人談論海子
海子的侄子査銳目前是北京一所大學的在讀研究生。他說,小時候對伯父的記憶,只是停留在每年春節前必須去祭奠的墓地,墓碑上刻著他和兩個弟弟的名字。在他兒時的記憶中,家裡總有形形色色的造訪者,而他的奶奶、海子的母親操采菊也會熱心招待。
“有人提出祭奠伯父墓地時,我會成為引路者。”査銳說,那條離家約有1裡地長滿草的小路,他不知走了多少次。“後來我懂得,很多人帶著不同的心境走過那條小路,也許他們在尋找什麼,或許他們確實找到了什麼。”
査銳說,20多年裡,海子留下的書籍還經常被他的爺爺奶奶拿出來曬曬,偶爾翻開時,他也會聞到陽光的味道和雨水的糜爛味。但在那裡,他也似乎與海子產生著感情共鳴。“同樣的草垛、同樣的老屋、同樣的南方濕漉漉的雨季,他所描繪的意向都與我幼時的記憶相差無幾。”
海子的父親査正全一生中共建過8座房子,2004年,他與妻子操采菊在安徽老家為海子修建的海子故居已成為他一生的榮耀。
査銳說,如今老人年事已高,他們已不再種菜,閒暇日子裡,他們在海子故居追憶,讀海子的詩歌。“奶奶操采菊經常會用安慶口音朗誦海子的《以夢為馬》,而與陌生人談論海子,已成為家人習慣的事。”
2016年,在德令哈舉辦的“中國·青海海子青年詩歌節”上,80多歲的操采菊來到青海,現場讀起兒子曾經寫下的關於德令哈的詩作,不少人為之動容,流下眼淚。
詩意中國,人們在詩歌中尋求自己
20多年前在山海關的一瞬間,海子帶走了耀眼的光芒,留給世人無盡的遺憾,還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夢想。山海關,長城的起點,對海子也許有著重要的精神意義。20多年,滄海桑田,如今海子的詩句,仍然歷久彌新,耐人尋味。
“20多年過去,海子成為中國詩歌文化界的重要符號,多少年後的今天,人們仍然還在詩歌的奇觀中流連。”吉狄馬加說。
青海海西州政府相關負責人說,當初修建海子詩歌陳列館,希望給更多愛海子、愛詩歌的人們一個棲息的地方,或者供海子的詩歌迷們在這裡大哭一場。
如今無論是建于高原的海子詩歌陳列館,還是位於秦皇島的海子紀念園,身處當下經濟高速發展的年代,人們仍然在尋覓詩歌中的意象與意境,詩歌已成為當下人們精神的高地。
自2012年起,中國·青海海子青年詩歌節每年都在德令哈市舉辦,高原人用藏語、蒙古語、漢語動情朗誦海子的詩作,呼喚海子的在天之靈。而已享譽世界的青海湖國際詩歌節,通過中國詩人與世界的對話,通過中國詩人的作品,讓人們懂得,與中國經濟一同繁榮的,還有人們的精神需要。
哥倫比亞詩人費爾南多曾表示:“青海湖國際詩歌節,中國詩人帶來了中國傳統和東方經驗,在更加多元的文化觀念和詩歌創作中重新認識自己,讓我們看到中國發展的整體性和軌跡性”。
吉狄馬加說,包括海子的作品,詩歌作品是明亮的,充滿溫情與希望,詩歌中讚頌著奉獻,也讓勞動充滿意義。
“每一個讀過伯父詩的人,每一個對他詩歌有獨特感受的人,都會為伯父和他的詩留有一塊空地,在上面種上自己的影子,也許,這就是當下人們追求詩歌的原因。”査銳說。
編輯/陳遠鵬
(來源:《《小康》中旬》 2017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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